作者:雯羽翩

人生的步調,繞過清晨匆匆而過,清晨是新一天的開始,亦是昨日的延續。清晨令人玩味,然而,令人感到徬徨的,亦都是清晨⋯⋯

三十五年前的清晨

清晨,雖然是炎夏,卻仍保持其「清」的味兒。葉子,伴著幾顆晶瑩的露珠,襯托出整棵樹更有生命氣息。風,像是一口清新劑,把暑熱驅散,花、草都跟著她跳舞,大地都要為她翻騰。啊!她帶來了清晨。

案頭的一缸魚兒,槳著大尾巴,你追我逐的。彩色的那一條故意地躲藏在石隙間,害得紅色較大的一尾大展搜索,石卵和細石都得為牠大開門戶,魚缸被弄得一團糟的,像是岩漿在火山裡沸騰一樣。清晨雖是新的開始,但在牠們來說,只是又一天的追逐、搜索。

清風明月無人管,誰曉得在這可愛清晨的時刻,去抹醒惺忪的眼睛,靜心地去欣賞呢?清晨在他們來說,只是昨日生活的翻版,去繼續他們的追逐和搜索。風,依然慷慨地吹到他們身上,晶瑩的露珠每朝都為葉子點綴,雖然沒有人去欣賞它。清晨,每一天都為他們開始,雖然別人都當它是延續。

帶著少年愁滋味,清晨就如流沙般地過去了⋯⋯

三十五年後的清晨

每趟她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,周邊的一切都像靜止了一樣,她步履輕柔,走在水中,不單沒有撩撥起水花,連水聲也沒有聽見。她龐大的身軀,沒有撩動一草一木;怎樣說呢?應該說是,她不好騷擾到周邊的環境,她是如此的小心警惕,保持與周遭和諧共處的氛圍。

或許,我已被她閑靜的靈魂震懾著,當下就只剩下我和她,其他的已充耳不聞,一切都靜止了,哪怕是我的心境已如止水。

我們第一次會面是在我搬進這裡住的第三個星期,是個清晨。日後會面的時候都是在清晨人稀的時候。去年是一雙一對的,最近的則是獨行的,一身灰白,我認為是十分漂亮的一頭可人兒。那日,她走在橋頭上,她的眼神、動態,表現出她是有思想、有意識的。她走到分岔路口,左右顧盼,像在盤算著該怎麼走,然後往左邊走;那正是她的來方呢。那一刻,我留意到她的明眸,是多麼的明亮,除了她的外貌是一頭牛,她的眼神卻如人一般,是有思想、感情的。

每次碰面的場景,都是在露台,跟她仍有段距離,但我已感到滿足和恩惠,可以開心半天了!

拐過彎,原來已是暮年的清晨!暮年的清晨,不趕不忙,方有條件去細察她的動靜。

噢!暮年的清晨像提早了出場的春天,未真正品嚐到冬天的寒,暮春卻迎著點寒意出場,完全出乎意料之外。

詫異的是,暮春清晨的顏色是粉紫色的,朦朧地覆蓋著未完全脫下寒衣的大地。晦暗中隱藏著繽紛的色彩,然而不是那閃亮得令眼睛睏倦的繽紛。

暮年的清晨不趕不忙,有條件在粉紫色裡面穿梭;卻發現,少年的愁滋味未完全抹掉,輾轉間,懷著暮春清晨的悠閑,揮霍著清晨的分秒,展露在目前的,是撲朔迷離的暮年。

作者畫作《暮春.春暮》

雯羽翩

經營與現實脫軌的事務,迴盪於神人與共的景致。靈感到則揮筆起舞。 
喜見雲彩天上羽飄。飄  文字如羽輕降凡塵,蕩漾於心湖,泛起絲絲快意,樂滋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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