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舒長嘯
- 高鐵是否實行一地兩檢,香港社會正討論得如火如荼。政府和建制派人士認為這安排合法並合乎市民和經濟效益;民主派卻認為違反基本法和帶來社會的憂慮。在對立之中,民主派要求政府公開諮詢市民的意見,但政府和建制派人士覺得民主派將事件政治化並加以拒絕。
- 新任教育局副局長蔡若蓮在8月9日與傳媒茶聚,當中被問及國民教育教材應否放入劉曉波和維權律師事件。蔡若蓮回答中的一句:「單純政治考慮,我就覺得唔係好符合學生成長需要。」
上面兩個個案蘊含著相同議論手法,就是將「政治」與經濟、法律和民生割裂出來。一地兩檢事件中,政府和建制派將民主派的法律和社會擔憂的關注簡化為政治化。蔡若蓮將中國民運人士加入教材中的建議看為「單純」政治考慮。我不禁問甚麼叫「單純」?將愛國限制在某個領域就不是「單純」嗎?當今只推崇共產黨建國不是「單純」政治考慮嗎?這種將異見標籤為「政治」再加以拒絕,似乎是今天當權者慣用的手法。可能你以為我「單純」地討論政治問題。不!我想提出其實這種手法在教會常常聽到、見到甚至經歷到。
當信徒在信仰群體中討論具爭議性的社會問題,不難聽到一句「這是政治」,就將討論DQ了。例如,香港特首選舉方法,教會大多數龜縮到「政教分離」之後。「政教分離」成為教會逃避社會問題的藉口,甚至曲綫地合理化自己傾向維穩的政治立場。這不是說,教會不可以採取維穩的立場,而是不要含糊地以「政教分離」這個藉口來掩飾自己立場。這種懦弱和虛偽的政治嘴臉,一方面將教會退縮到自娛自利的領域,另一方面將關心社會的信徒推到信仰的邊緣上。
「政教分離」的討論有三個向度需要澄清:甚麼是「政」、何謂「教」?以及究竟「離」多遠才算「分離」?又或這個「分離」是一種怎麼樣的分離?這次,我們先來討論甚麼是政治。從眾説紛紜的討論中,我嘗試提出自己綜合的普遍性定義:政治是群體内對共有資源和空間的決策和管理過程的事宜。由於牽涉在群體内的決策和管理,就必然出現權力分配和政策制定。只要兩個或以上的人走在一起,又牽涉共有資源和空間,政治就會出現;所以,政治可算是無所不在。政治也「參與」在其他領域中,絕對沒有單純的政治。無論是家庭中電視機的開關和調控、學校課外活動的資助、公司人力資源緊張下誰可以取假,甚或教會堂慶的形式等都與政治有關。任何群體的運作都包括決策的權力、過程和結果,這都被看為政治的範疇。
可能你會跟我說,教會的政治是信仰群體内政,與社會這個群體不相干。真的嗎?問題在於兩個群體之間存在著甚麼可能性關係。我用「集合」(set)的概念的來説明。兩個群體A和B之間有三種關係,一是從屬關係,B是在A之内(B ⊂ A);二是交錯關係,B和A之間有重叠(B∩A);最後是B和A是分離的。若教會是B,社會是A;從實存的角度,處境教會屬於所處的社會,但從神學角度,教會有屬靈和普世的身分。如此,教會應該是與社會交錯著的。對利用「政教分離」的人來說,教會是與社會分離。原因是他們否定或輕看了教會實存的身分,而將屬靈的身分提升到一個意識形態來討論。當然,「政教分離」的原意真是這樣嗎?我們日後才討論。
若因教會與社會是分離而不參與政治,我嚴正地問:為何教會參與社會服務和教育等事情?又為何教會反對同性戀合法化?若分離導致不參與的取態,教會應該對社會的制度和政策不聞不問才對。教會不能有利於己就參與,威脅到自己就提出分離,這不是矛盾嗎?這種「有事鍾無艷」的政治取巧不純是因為教會陶醉在自我的屬靈身分,實情是教會懼怕。我們懼怕因政治而起爭論,破壞了合一;懼怕在面對擁權者時失去寵愛;懼怕失去所謂機會,就是有利於自己的社會事務。
教會與社會交錯著,這是教會實存的身分。實存的教會是在歷史旅途中的教會,是人類歷史的一員,而且過去起了重大影響的一員。用現代的話說,所有處境教會是所屬公民社會的一員。否定這個不爭的事實,就是靈肉分離的二元論,將(實存)肉體看為敗壞無用或阻礙靈命之處。交錯中,教會不單要遵守公民社會的規則、享用當中資源和權利,教會還要負起保護和建立公民社會的義務和責任。無論教會的立場如何,她有義務進入公民社會的資源決策的討論中。不過,教會不是用實存的本質去完成,是靠著神、藉著基督賦予教會的生命和恩典去實踐這一切,用愛去見證那行走在歷史中的主。
日後再從聖經和歷史反省「政教分離」的適切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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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長嘯
如五柳先生,性剛才拙,與物多忤。好讀經,不求甚解。每有會意,便欣然忘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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