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古華多羅

許-13下筆之日(412日)歌神許冠傑為失業的音響工程人員「出山」義唱籌款。本來整件事都十分有情義,直到特首也出來收割這件美事,我卻深感悲傷和諷刺,令我想起著名的詛咒詩篇一百三十七篇。

詩中希伯來人被擄時,施暴的巴比倫人卻要他們唱「錫安之歌」(詩一三七1-3)。那實在是甚麼詩歌眾說紛紜,但大抵學者都同意是南國頌讚王朝和聖殿的歌。不過,落在國破家亡時怎會想唱這些歌?偏偏施暴的人就是喜歡這樣收割,以示他們對希伯來人的壓制。

當許冠傑唱起他和其他當代名曲,這些作品都是時代之聲,是香港的「錫安之歌」。「放開彼此心中矛盾,理想一起去追」(《獅子山下》)、「互相幫,困境風波一起去擋,讓洋紫荊永遠盛放/永遠是原狀」(《洋紫荊》)、「檀島灘岸點點燐光,豈能及漁燈在彼邦」(《鐵塔凌雲》)、「香港是我心,一顆不變心,實在極不願,移民外國做二等公民」、「但願日後獅子山下,人人團結,永不分化」(《同舟共濟》)⋯⋯今日聽著心有戚戚焉。作為八十後,這些歌我從小聽著,傳承當代拼搏和樂觀的精神;今日在暴政高官「抽水」加持下,卻令我黯然和忿恨。這或許就是希伯來人被擄時,巴比倫人要求他們唱「錫安之歌」的感受。

今日好些本土派人士攻擊上一代人是「大中華膠」,愚蠢地中了被招安的計謀,要洗掉過去,重新建立香港。筆者強調,這些歌曲是七十年代起港英政府本土運動的精神產物,配合經濟起飛令香港人樂觀,面對前途談判也不動搖,要共富貴也要共患難,其實和今日有多大分別?不得不說,當年的高度是今日拋一百個頭臚、做一萬次文宣也未能達到的。四十年後即使知道中計了,不單不能忘記反而要反覆唱頌。頌唱就為了不要忘記,不要忘記當初香港的美好,和誰是今日境況的罪人。

這首詩46節正是詩人的心聲,他知道頌唱的痛苦卻沒有停止,透過頌唱來保持記憶。這裡詩人用了一個顛覆的修辭,把受詛咒的轉到忘記了錫安的自己。巴比倫是當時的強國,在文化和經濟上皆比南國優越,若受重用(如但以理)必定飛黃騰達,但代價是要他們忘記身分和屈辱,詩人卻做不到。本土派要知道,面對今天的「北方帝國」不能使我們忘記,要繼續唱當年的歌才能汲取教訓,不至重複犯錯;其實今人並不比當代強。

第一百三十七篇最受人非議的,就是最後十分殘忍的殺嬰行為,但詩人還要為他祝福(7-9節)。其實那行為不是重點,而是另一個顛覆的修辭——要為敵人的仇家祝福。為何出現了這樣的忿恨?筆者認為,政治上的敵對並不是受詛咒的原因,卻是因為他們幸災樂禍。歴史上以東(Edom)同被巴比倫所滅,理應同仇敵愾;但因以色列為其世仇而發出嗤笑,這和施暴的巴比倫人根本並無二致﹗所以詩人把他們與巴比倫人一同受詛咒,也因此要為協助伸張者祝福,惡人自有惡人磨也。

今日香港也有些人,打著反「北方帝國」的旗號,卻由始至終以「你們做得不夠好」的名義,攻擊同為反「北方帝國」的人。本來有新力量沒有問題,但這些年來,他們不單一事無成,卻只留下對其他人(除了「北方帝國」外)的仇恨語言。在「反送中」運動其間不斷想帶風向、騷擾前線,把矛頭指向泛民,又說自己是「親美軍師」。可幸眾「連登巴絲」沒有受其迷惑,不停抵禦才令他們沒有做成太大破壞(筆者能見證)。在今日的疫情下,還繼續宣揚疫情被誇大,繼續攻擊黃色經濟圈,指他們被放棄。近日有「黃絲」間不應「捉鬼」的論點,筆者並不反對,但面對運動中明顯地變成「壞血」(bad blood)的一群,人們卻不能坐視不理,繼續包容其破壞行為只會重複2014年的結果。筆者認為,他們應受到詛咒,重光後若他們不道歉、悔改的話,不能接受他們是一份子。

筆者對許冠傑不單沒有心病,對比起同代歌手,他為工人籌款獲得晚輩的敬意。對於今日要唱那時代的歌,為了不忘記當年的好和今日光景的禍首,香港人定能挺起胸膛一起唱:

「將要被滅的巴比倫哪,用你待我們的惡行報復你的,那人有福了。」(詩一三七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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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華多羅
墨鏡外望,仍舊失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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