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施諾

未命名

今年加東冬令會規模小了很多(不一定代表靈性倒退)。

時光倒流二、三十年。那些年加東冬令會通常在加拿大多倫多的某大飯店(hotel)舉辦,三、四百年青人參加是等閒事。那震撼的場面,如今歷歷在目。

記起在1990年的加東冬令會,講員是溫偉耀博士和已故滕近輝牧師。我有幸參與雜務工作。冬令會中的雜務,離不開我和其他總務部的工作人員。

在整個冬令會中,令我印象最深刻的,不是大會講員講道的內容(我連大會主題也忘了),也不是第一時間跑到講臺前決志做傳道的弟兄姊妹,更不是他們在臺上激昂的分享,而是一對非常低調的弟兄姊妹。

他們的膚色偏深(應是運動健兒),男的頗俊美,女的頗漂亮,他倆外貌相似,應是胞兄妹。在整個冬令會中,見不到他們多說話,非常低調。儘管他們並非冬令會工作人員,但仍主動幫忙,無論甚麼「不起眼」的雜務、搬抬工作,他們義不容辭。

在冬令會最後一天散會時,除了負責善後的工作人員仍要留下外,其他弟兄姊妹早已急步離開飯店,回到他們「屬世」的生活。我和工作人員正忙著時,竟然見到他們站在我們當中,其實他們不是工作人員,無必要留下,可以返家休息或去唐人街大吃大喝(畢竟吃了五天西餐)。但他倆的眼神告訴我,他們仍很想幫忙。我記不起他們最後做了甚麼工作,也無機會和他們說再見,連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。

如果他們今天仍健在,已是中年人了。他們今天的光景如向?仍在加拿大?仍是信徒?仍然低調?由低調變高調?離教者?不得而知。他們二十五年前的默默耕耘,手做了事奉叫左手知道,這類信徒在教會內難尋

(我不排除是大冷門,可能他們不是信徒,只是熱心助人的慕道者,但機會微。)

教會反倒有較多信徒永遠不會、不願意做低調、無人知道的事奉。例如某些外向的信徒甚至完了聚會後,連私下找新朋友(信徒或非信徒)閒談兩句也不願意做,硬是要先找牧師談,高調組成一個關顧小組,由牧師封他們為組長,然後為每一位新朋友開一個file, 高調分配人手做關顧工作,例如弟兄A跟進新朋友甲,姊妹B 跟進新朋友乙等。他們又要求弟兄A和姊妹B等組員把關顧進展寫在files內,然後拿著這些files,高調在教會逢星期三的祈禱會內,按files内的記錄為新朋友祈禱。

這令我想起電影裡某些情節:警官帶了個疑犯返警局,把厚厚的 files「拍」一聲大力放在桌上,然後說:「你在這裡的file 有一呎厚!」不知道這些教會新朋友如果知道自己在教會裡有files 的話,感覺如何?

高調關顧小組是真人真事,歡迎高調對號入座。)

他們手做事不單要叫左手知道,也要叫自己的雙腳別人的手腳知道現在有了Facebook,他們不高調更對不起自己。

我曾將我以上的經歷和看法告訴某信徒朋友。他立刻反問甚麼類型事奉應該低調?如何高調才算高調?如何低調才算低調?根本無客觀標準云云。他又說我寫《令人噴飯的謝飯》本身就是高調,難道我不可以私下和信徒分享?

我的回應是,在我過去三十一年年信徒的生涯中,去過不同教會,參加過不同的四季令會和培靈會,但給我最深刻印象的,是那些默默耕耘,送涼水給最微小弟兄喝的信徒。至於他說如何定斷高調低調,這是常識和人情世故的問題。那對胞兄妹和關顧小組組長已說明了一切,還要明知故問,轉移視線?

是否教會的獨特文化較其他機構較容易衍生高調一族?你說呢?

施諾
《令人噴飯的謝飯》作者,半生人做過五生人的事:物理學家(1992 – 1998)、人壽保險代理(1999 – 2004)、作家(2011 – 2013)、大學講師 (2001 – 現在)、投機公司 (2000 – 現在)。雖然不能取得卓越成就 ,總算多姿多采地活過。只要一息尚存,繼續反思信仰、人生。盼後半生仍然有學習、進步、驚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