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寫字

作者：鍾樹森牧師

某個晚上，兒子睡前在床上突然問我：「你覺得天父勁尐呢？定係Superman勁尐呢？」有鑑最近他提問題前已經會先有自己的答案，所以我反問他：「你覺得邊個勁尐呢？」他答道：「梗係天父勁尐啦（果然）！」我追問：「點解？」他道：「天父創造世界喎，Superman梗係由天父創造啦！咁天父就梗係勁過Superman啦！」

父子二人繼續在床上轉來轉去，他又再問我：「你估天父勁尐呢？定係Iron Man勁尐呢？」按前面的邏輯，我答道：「當然係天父勁尐啦！因為佢創造世界嘛！」兒子回應：「唔係咁呀！」「？」「因為Iron Man要著衫先見得到，天父唔洗著衫又見唔到嘛！」「哦哦哦……」（我其實始終不明此理。）

按兒子之理，既然天父比Superman與Iron Man都勁的話，他心中的天父應該很是厲害了。數天之後，該晚我與太太也打算讓兒子獨自睡覺，在禱告看故事後留他自己在房間裡。不到五分鐘，兒子就叫喊著從房間裡跑出來：「我好驚呀！」太太問道：「點解會驚？」兒子解釋說：「因為得返我一個人，我好驚嘛！」面對分明找理由要父母陪伴的人，我便說：「你有天父係你心裡面嘛！天父比Superman同Iron man都勁喎，你唔洗驚啦！」他卻回答我說：「你要知道天父係睇唔度既，咁我睇唔度佢咪會驚囉！」我即時停了兩秒，太太終於取會主動權說：「天父係你個心裡面係睇唔度既，但只要你合上雙眼就會見到佢，你返上床合上眼等十分鐘，等天父比你見度先，之後我再過來睇下你驚唔驚啦！」結果兒子被太太這一招擺平了，十分鐘後他已在床上呼呼大睡。

從自己讀書時代開始，到後來要作教導的時候，都總會有機會提到兒童認知能力以及信仰靈性發展，若要拋書包的話實在可以隨口講一些皮亞傑（Jean Piaget）、詹姆士福勒（James Fowler）等人的理論與述語出來支撐一下場面，甚至對學生的提問虛應一番。

然而，說的好不比做的好，兒子成長過程裡對上帝的認知能否全完落在學者們的理論探討上呢？或許能夠，或許不全然能夠。若要背書的話，五歲半的兒子現在的邏輯思維未形成，仍以直覺與擬人的方法來認識神，縱然掌握象徵符號，但奇幻式想像亦多。看來真的背得不錯，但若只有這等書呆子水平與兒子搏鬥，準會損手敗北，結果只有等太太來打救了！

小朋友看事物有自己一套的道理，但若自己以為掌握他的一套道理就足夠招呼他，很快就會發現他的道理會隨時改變，亦會隨時增減。既要拿捏得準確、因勢利導，但又要出奇制勝、因時制宜，這是藝術，不是方法，更是智慧，小弟給太太比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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鍾樹森牧師
人到中年，當過中學教師、神學院教師，現最常被人叫作牧師，心裡仍最愛當老師，所以最愛梁啟超那句：「獻身願作萬矢的，著述求為百世師」。回到家裡，甚麼師也不比一聲「爸爸」，不過爸爸不易當，有激氣時、有開心時、有疲累時，但爸爸又應該會比牧師、老師當得最入心入肺呢！